进入雨季,空气湿得能拧出水。
周语三点才入睡,五点就被吵醒。
推开阳台门,一股湿热扑面而来。走上去,底下一片喧哗。
天还没亮,远山如墨。
顾家却灯火通明,木桌长凳摆满院子。妇女们在边上聊天捡菜。
土灶烈火正旺,滚水烧开,三个屠夫将死猪四蹄朝天倒挂在扁担上剃毛。另一只黑猪绑在树桩上,知道自己大限将至,哇哇嘶吼。
更彰显洋洋热闹。
远处田坎上光束乱晃,有手电筒,有火把。亲友陆续赶来。
有人看到周语,喊一声:“新娘子快下来化妆。”
大家都抬头往二楼看,顾来也看上来。他装着西装,高大英挺。
那是周语第一次看见顾来穿西装。
周语走下楼。
顾来放下肩上几条长凳,朝她走来。
她抱着手臂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一番。西装是婚庆店租的,100元一天。廉价而土气。但那种土气又架不住他身材好,宽肩窄臀,天生的衣架子。
一言不发时,倒像个企业家。
就是那双眼睛能出卖他,那双眼睛里既没有贪婪也没有权欲。
周语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沙,“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穿背心牛仔裤结婚,”理平他领带上的褶皱,退远了再看看,点一下头,“人模狗眼的。”
“……”顾来在她手心捏一下,声音轻得几乎像哄,“去吃饭。”
山里的婚宴简单而热闹。
杀猪宰羊,请几个半吊厨子,一帮唢呐匠吹吹打打。全村乡亲都来庆贺,德高望重的村长出席见证。几轮大吃大喝,新媳妇就算娶进门了。
顾来领着周语向乡亲们敬酒,他不善交际,面对别人的庆贺,能做的就是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。
倒是陈慧红,欢喜得像一只毛色发光的鹦鹉,不停的对每一位道喜之人说:“大家吃好喝好,喝好吃好!”
好几只狗在桌子底下窜来窜去,大黄一边大快朵颐,一边发出护食的低吼。
顾钧的床被搬到院子里,身下垫了枕头使他能靠坐,新人给他敬酒时,周语喊他一声“大哥”,他抿着嘴,红着眼眶点头。
火红的鞭炮盘踞在竹筐里,堆得满满当当。
大姑娘小媳妇都捂着耳朵躲得老远,周语不怕,她亲自去点。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,周语点着了就往顾来身边跑。
顾来低头看她一眼,她仰着头凑近他耳朵嚷嚷:“你们这儿的鞭炮挺够劲啊!”
顾来问:“你不怕?”
“怕什么,越响越热闹!”她躲避着飞溅而来的泥块,“你们平常也放?”
“不是,”顾来说,“红白喜事和除夕夜才放!”
周语想也不想,说:“那等除夕再来几串!”
“嗯。”
“要最大最响的!”
她穿着大红色的新娘装,站在热辣朝天的人群里,笑靥如花。
顾来的眼眶有些润,笑着:“好。”
顾来酒
请收藏:https://m.biaa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